遮天中不曾记录的白衣神王姜太虚和彩云的故事

  偌大北斗,有东荒,西漠,南岭,北原,中州五大域。东荒最为繁华,西漠最为神秘,南岭最为原始,中州最为厚重,北原,则是最为荒凉。

  

  而北原之北,北极仙光的诞生之地,唯有圣人可久居。

  永不停息的雪,绵延万里的白,却有一株树扎根其中。不高,然枝枝遒劲有力,素色的花零星的点缀其上。

  大抵是这片举目皆寂的土地上唯一的生机。

  那是神王的净土。

  独属于神体的异象,从古至今,只有绝代者方可修成。

  姜太虚盘坐树下,一身几乎要与方圆万里的雪原融为一体,唯有唇上还带着些许淡薄的血色,以及,曾经纯白无暇的发色尽数成了斑驳的灰。落雪伴着落花纷纷而下,在他周围铺满了厚厚的一层,无一沾身。

  每一朵神树的花都代表着一丝神体本源,而它们现在所剩无几。姜太虚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奔腾的神血慢慢失去流淌的动力,鲜红的色泽渐变枯黑,视野浑浊,一直呼啸着的风声也缓缓归于无声。

  任你芳华绝代,英姿无双,到头来终会在岁月的侵蚀下成为一具枯骨,一捧尘灰。

  所以无数的修士,都在问仙,求仙。只有成为仙,才能得以长生。

  可世上真正有仙么?

  多少年了,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仙,更从未有人成为真正的仙。于是有人开始追寻不同于成仙的长生法。

  生之极致是成仙,仙者永生。那么死之极致呢?有人认为,当人得寿命走向尽头,会有机会,活出第二世,第三世,甚至更多。恰如枯木逢春,朽木抽芽。堪破了一世的因果,便能走出下一世。一个又一个轮回,轮回不断,即是永生。

  然而没人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因果是什么,怎样才算堪破。所以从有记录的历史到现在,活出第二世的人,屈指可数。且皆是旷古镇金的人杰。

  当生机消失到最后一刻时,白衣神王的眼前,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。

 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子。

  “彩云……!”

  姜太虚蓦地站起身来,一瞬失神,竟连满头雪发转黑都不曾发觉。

  四千年前,神体的光辉照耀整个北斗,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,谁又能想到,绝代的神王少年时也曾被一群老妖孽布的局迫害的九死一生。尽管他是姜家的人,可姜家内部,也非一团和气。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,而彩云仙子,是那个年代唯一的送碳之人。

  他大成之人,斩尽时间一切敌,万初圣地规定圣女不能嫁与外人,他编一个人打进圣地之人,要将她带走。

  但彩云念及师恩,终是未曾离去。一生独对青灯古洞,再不履尘世。

  他被困紫山四千年,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,只有她还在等,等到华发生霜,容颜不再。他复生之日,她用生命唤醒他的生机,与想要趁他病要他命的人同归于尽。

  四千年的时光夺取了昔日圣女的青春,夺不去四千年未变的爱。他躺在化龙池内,皮包骨的肉躯动弹不得,眼睁睁看着她苍老的身体被洞穿出一个个血洞,听见她痴痴地唤,感受到她满是皱纹的手心抚上自己的面庞,一如当年。

  “太虚哥……你知道吗,我来看你了,四千年后……我们重逢了。”

  “昔年你为我寻来地命果,要我与你,同活四千年……共朽人世间,我等到了你,可惜,却不能亲眼,看到你复生了。”

  他听见她对他后人道

  “我死后……以白布裹尸,告诉太虚……不要揭开看我……我不想让他见到……这个样子,我要让他的记忆中……永远是四千年前的我。”

  

  “太虚哥…终究是,不能与你同行了……。”

  他听见了她的欢喜,她的落寞,她的不舍,以及她未说出口的祝福。

  冲冠一怒为红颜,神体的潜质尽数爆发,干瘪的肌体吐纳九天精气而趋丰满,沟壑遍布的面庞重新化作青年模样。只有曾经浓墨般的乌发,现在成了苍茫的白。

  他以神术为她夺回红颜,可他救不了她。

  那一夜,来犯之敌全数伏诛,北斗为之震动。那一夜,神城之上,漫天白花凋落,有人看见一白衣白发的青年怀中抱着一似是沉睡中的女子,消失在花雨中。

  

  姜太虚将彩云葬在了神王净土之中。

  然而,现在,彩云仙子就站在他面前,五彩羽衣飘逸的若天边的云,一如四千年前的模样。

  “太虚哥,我终于……等到了你。

  这一次,我要与你一同离去,在北原的那座雪山中,一起看并存的夕阳与极光。”

  彩云仙子自顾自的说着,修长的食指撩起姜太虚鬓旁的乌发,眼角落下滴滴的泪。

  姜太虚没有任何迟疑的握住了彩云的手,眼神温柔。

  “好,我们一起走。

  彩云,我要带你去看北原的雪,南岭的花,东荒的朝霞,西漠的落日。

  要一起去走遍四千年前我们未走过的地方。”

  

  他知道,彩云是他的因果,这真实的触感与景象不过是最真实的幻想。可那又如何?

  他欠了她太多,所以宁愿葬身其中。

  唯一可惜的,不能为那个少年护道了。

  姜太虚牵着她的手,从树下站起身来,他折下神树上的一朵花,正欲为彩云别上,异变陡显。

  面前的彩云仙子身躯忽然一阵虚化,重新变成了四千后的老妪模样,下一个瞬间恢复成少女的样子。是同一个人,神情却截然不同。

  少女眼中充斥着幸福,满怀期望地等着他的爱人为她戴上纯白的花。

  老妪眼中一片混沌,时而是不舍,时而是后悔,时而遗憾,时而又是幸福,最终化成了一种决意。明明深情,却买着蹒跚的步伐,向后退去。

  姜太虚猛地一怔。随即,什么都明白了。

  他终于明白了彩云至死也未消的执念是什么。

  他将彩云葬在了自己异象的净土中,使得彩云纵死未消的执念融进了这片小天地,在他准备任因果加身,放弃活出第二世的时候,显化而出。

  他本以为彩云是执念着未能与她相伴,却没想到她的执念,是全然为了他

  幻境破碎,少女与老妪的影子消失无踪,神树上残花凋落新花诞,干枯的本源涅槃,焕发出更为磅礴的伟力。天降祥光,瑞气陡生。老躯羽化,从中破茧出一具新生的身躯。

  “彩云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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